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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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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

宏武二十六年, 仲秋時節,菊花盛開,朵朵漂亮,次第不同。

這等時候李燁從校場結束一天的騎射課業。他歸來時, 他在禦花園裏摘幾枝花帶回昭陽宮, 他要獻給母後做插瓶。

“暖意染秋風, 香陣賦京都。天一共此色, 人間醉玲瓏。策馬馳萬裏,騎射聞京都。憑生男兒志,邊塞建大功。”

李燁手摘秋菊, 一時舉起也做出一首賦秋菊的小詩。

對於李燁而言,他此時興起,就覺得等回去後進書房裏畫一幅秋菊圖, 再把小詩給錄寫上去。也可謂自己書房裏留存的作品。

好不好先不提,這等作品等將來回憶賞玩之時,彼時也能憶起此時的好心情。

“好。”一道叫好聲響起。

李燁轉身, 他就見到兩個行來的少女, 還有跟在少女們身後的宮人。

對於這二位少女李燁不陌生。一位是宋家表姐,一位是錢家表妹。

“原來是宋家姐姐, 錢家妹妹。”李燁笑道:“你二位也來賞菊吧。本王便不打擾二位姐姐妹妹賞秋景。”

話罷, 李燁準備告辭離開。

“楚王殿下, 不是您打擾,應該我和錢家妹妹打擾了。”宋明月趕緊說話道。

“宋家姐姐的話在理, 是我等打擾楚王殿下的興致。”錢清婉也忙回了話。

“無妨, 不論誰打擾誰, 這都不要緊。我等乃是親戚,賞秋景圖一樂, 此禦花園美景,誰欣賞都一樣。若無賞,這花好開遍,又豈不是浪費掉。那樣太可惜了。”李燁笑一笑。這一番解釋後,他真沒有心情久留。

於是李燁客氣的告辭離開。宋明月、錢清婉只能福禮恭敬楚王的遠去。

待楚王李燁的背影瞧不見後,宋明月、錢清婉二人方才回身。

二人一同瞧一眼禦花園的秋景,此時二人四目相對。

宋明月說道:“楚王也說不可辜負這等良辰美景,錢家妹妹,我等便一起游玩一番。待會兒也是摘幾枝秋菊歸去,也要獻給皇太後娘娘以圖長輩們一樂。”

宋明月有此提議,錢清婉當然不會拒絕。

昭陽宮。

賈祤見著歸來的長子,瞧著兒子巴巴獻直的幾枝菊花。賈祤笑道:“你有心,母後歡喜。”

“燁兒,此刻你從校場歸來,肯定練習騎射也是鬧一身的汗。快去沐浴一番,待換一身衣裳再來正殿。彼時你也陪母後和你弟弟一起用晚膳。”賈祤叮囑話道。

李燁聽著母後的叮囑,他一一應下。

待李燁告退離開後,賈祤瞧著兒子特意摘的秋菊,朵朵開的如銀盤大小。真的漂亮,同時也是開得艷如滿月。

賈祤心裏高興,兒子時時念著親娘,這當娘的心裏滿足,那等成就感就甭提了。

“燁兒孝順。”賈祤的眼中,長子就是孝順有嘉。她心裏真滿意這般的孩子。越是滿意,賈祤心裏就越加的堅定,她要送兒子去磨礪一番。

宮廷之內,看著建得富貴堂皇,其時也不過一個放大的籠子。在這等地方長大的皇子,那錦衣玉食的養大。

這等情況下養出來的只會是溫室裏的花朵。

沒有風霜雪雨,哪能長出參天大樹。

偏偏枕邊人已經說了燁兒是嫡長子,這註定要繼承李氏的萬裏江山,這是社稷禮法選定的東宮儲君。

賈祤為著兒子的前程,她也得狠一狠心。

不說什麽大義,說是替黎庶掙出路。未來的儲君不能是一個不識民間疾苦之輩。

便是為著孩子好,也得讓孩子知道創業不容易,守業也挺難。

賈祤的心中就一條底線,她的嫡長子李燁怎麽遭也得做一個守成之君。不求多利害,只求不敗了家業。

當然老李家的家業,在如今家天下的情況一看,這等社稷江山就是祖宗家業嘛。

賈祤一提拿著秋菊賞玩,一邊也起身拿了小剪子。這會兒她準備修剪一二,好好的摘了瓶。

此時女史擱賈祤的眼中稟話,當然講了楚王在禦花園裏撞上表姐表妹的戲碼。

“女史,本宮沒記錯的話,燁兒在宮廷之內巧遇著宋家大姑娘和錢家大姑娘的時候不老少了。”賈祤說道。

“皇後娘娘哪能記錯。楚王殿下在禦花園巧遇二位表姑娘十次。去兩宮皇太後處請安時,次次也能碰上二位表姑娘。零零碎碎的,可謂是楚王殿下天天都能見著二位表姑娘。”司馬女史恭敬的回道。

“哦,這擱著民間一傳,也算是青梅竹馬吧。”賈祤嘴裏說的淡然,可她的眼眸子裏全是不開心。

對於賈祤而言,這等表姐表妹的巴結著圍在她的嫡長子身邊。這讓賈祤不高興。

小郎李燁的年歲還小,這課業不努力,可謂是少壯不上進,老大徒然傷悲。

“皇後娘娘,可要阻止。”司馬女史在皇後眼前侍候這般些年,如今也看懂得皇後娘娘的眼色。

“兩宮皇太後的懿旨,特意接了娘家侄孫女進宮小住。本宮阻攔什麽,沒得讓兩宮皇太後不開心。”賈祤嘴裏說的客客氣氣。

在心裏,賈祤已經打定主意,趕緊的送兒子去磨礪。

兒子一走,兩宮皇太後想留侄孫女在宮廷裏住多久,那就住久。

昭陽宮的後殿,李燁暫時跟親娘住一座宮殿。

當然他也清楚,待來年,他就要搬離昭陽宮。他長大了,也要住進皇子所。

當然更可能,還是會進住東宮。李燁年六歲半,待來年的佛誕節就年滿七歲。

李燁如今學業功課門門多得誇讚。可他不敢驕傲,因為他就是提前學習一下,哪裏又能跟早早進學的八哥相比較。

八哥比他大,年歲大在很多時候也是優勢。

當然李燁也挺自信,他覺得等自己年歲越大,那學會的東西也越多。

立嫡立長,國朝禮法。李燁如今的身份就是父皇的嫡長子。東宮儲君,舍他其誰?

沐浴一番,換一身衣裳。

李燁沒有急著去母後那裏,他還展開畫卷,把秋菊圖畫好,再錄上賦秋菊的小詩一首。

此時此刻的李燁心情不錯。把秋菊圖的畫卷收好,仔細擱在博古架上後。

李燁再往昭陽宮的正殿去,他去陪一陪母後,再逗一逗小皇弟。

等李燁到了昭陽宮時,他就見到母後在逗著小皇弟。

七個月大的皇十二子會爬,他瞧著哥哥來了,他就招招手,一幅求抱抱的模樣。

李燁這一個當哥哥,如今也當出兄長的滋味來。李燁走上去,他就抱起弟弟。

“母後,弟弟長胖了。”掂一掂份量,李燁給出答案。

誰讓李燁天天練武,他這掂重可準得很。

賈祤聽著長子的話,她笑道:“小孩子當然要越來越沈。要不然光長個頭,不添重量,那哪裏成。”

“也對。”李燁同意母後的話。

李燁還陪著小皇弟一起玩耍。他一邊逗著弟弟爬,一邊樂呵呵的跟母後說道:“母後,我真盼著弟弟快點長大。到時候我就能教導他念書,帶他一起習武騎射。這爬著多無趣,還是騎大馬更有意思。”

在李燁的眼中,騎馬才是人生樂事。

聽著長子的話,賈祤捂嘴笑道:“好,好,等你弟弟長大了,就把他交給你教導。”

“母後可等著瞧瞧,就看燁兒將來如何教導弟弟。”賈祤表示什麽兄弟情深,還得長兄如父。

這當過兄長,也當過爹,將來長子待弟弟的感情才會真誠又深厚。

當然對於李燁這一個做兄長的也不吃虧。在弟弟身上實習一下做爹的經驗。

等著真當爹時,那養能經驗已經蹭蹭的加滿。到時候就是當爹熟手,經驗豐富。

這一日,昭陽宮的晚膳不錯。

當然賈祤和李燁是一道用晚膳。至於皇十二子也是吃一些輔食,這一位小皇子如今是又吃奶,又吃輔食。

對於皇十二子而言,食物的多樣性還是必需要保證的。

晚膳後,消食時。

賈祤打發嬤嬤抱著皇十二子玩耍會子,爾後就讓皇十二子早早去睡覺。

賈祤留下長子說說體己話,侍候的宮人們也打擾出去。

母子二人談心,李燁準備洗耳恭聽母後教誨。

“母後,您這般神神秘秘,可有什麽大事情跟兒臣講?”李燁心有猜測的問話道。

“我兒聰慧,確實有大事要跟你商量一番。”在賈祤的眼中從來沒有把長子當一位小郎,她的眼中,長子註定要挑起大擔子。於是賈祤一直把長子當一位成年人對待。

“母後正位中宮,你也順利成章的升一格。如今燁兒乃是你父皇的嫡長子。按著禮法,立嫡立長,燁兒就是大夏的儲君不二人選。”賈祤的目光盯著長子,她問道:“儲君之位,重於泰山。燁兒會退一步,不敢擔起大業的重擔嗎?”

“兒臣能擔大業。”李燁承諾道。

對於哪一個男兒而言,不,應該對於李燁這一位小郎而言,他也有自己的志向。

替父皇分憂,正位禮法上的東宮儲君,李燁當然是舍我其誰。

他敢為天下先。

“好,我兒有這等志氣,母後欣慰。”賈祤很高興。

“我兒乃你父皇嫡長子,你若說一聲不敢擔大業,母後真要失望的。到時候不止母後失望,你父皇更會傷心一場。”賈祤講事實,擺道理。

嫡長子不證位儲君,這於誰都會是一場災難。

對於朝堂而言,也會惹出禮法上的亂子。

對於皇家而言,那也是亂了綱常。

對於民間黎庶,上層不穩,下面也會起動蕩的。

“好,好,好。”賈祤又連讚三聲好。

賈祤的目光落在長子身上,她說道:“不過燁兒想擔起大業,你父皇之意,溫室養不出參天大樹。你還要經歷一翻的磨礪。可謂是玉不琢不成器。真金尚要火鍛,你也要去吃一遭的苦頭才成。”

“燁兒,你怕吃苦嗎?”賈祤問道。

“吃得苦中苦,方為人上人。”李燁肯定的回道:“兒臣不怕。”

“既然燁兒如此講,母後也不當溺愛孩子的人。母後盼我兒學成歸來。到時候你就能多替你父皇分憂解難。”賈祤繼續誇了話。

這一回賈祤是尋著角度,從上往下,從左往右,從以前到如今,從各個角度的誇一誇孩子。

這把李燁都誇得不好意思。

越是如此,李燁越是讓自己堅定態度。他就去吃一吃母後口中的苦楚。他要做一位合格的皇太子,他不能像大哥一樣讓父皇傷心一場。

對於廢太子李茂鼎,李燁的印象便是父皇傷心了,大哥不中用。

為何李燁的立場站在皇帝這一邊,這當然是親疏遠近。

打小皇帝就疼愛李燁這一位皇子,父子感情好。李燁的立場和感情傾向,這當然就是不言而喻的道理。

昭陽宮裏,賈祤向長子透露了未來的一些規劃。李燁也是信心滿滿,他就想挑戰一下自己。

長壽宮。

錢清婉回去後,她陪著錢太後說話時。

錢太後還問了一點小事。

“清婉覺得楚王如何?”錢太後留著錢清婉,錢太後還是問一問錢清婉的態度。

對於錢清婉而言,能進宮廷,這是府上的期盼。

在府裏時,爹娘也與她談了心,祖父祖母也是多加期許。便是姐妹們誰又不是瞧她滿眼的羨慕。

錢清婉可謂是帶著家人的期盼進了宮廷裏。

一進宮廷,姑祖母照顧,姑祖母心疼。在長壽宮的日子,錢清婉過得挺順心。

對於楚王,要論有什麽感情。這怎麽可能。

錢清婉跟楚王同歲,她一個小姑娘也不懂什麽情情愛愛。

只是家人的期許,姐妹的羨慕,這讓小姑娘也是迷糊的想進步。她就想滿足家人們的願望。

至於她自己什麽想法。錢清婉也不懂,不過她知道的,就是她不討厭楚王。

在錢清婉的印象裏,她見過的男子小郎也不多。不過是父親和兄弟們。

在錢清婉的眼中,英俊好看的楚王當然就成為一位惹人眼的小郎君。

“楚王氣度好,聽人講讀書習武還樣樣拔尖,這般的楚王誰都說好。清婉也覺得挺好。”錢清婉回話道。

“既然覺得好,清婉就討了楚王的喜歡吧。”錢太後在侄孫女的手背上輕輕拍一拍。

錢太後在鼓勵,對於錢太後而言,這一招老套。

可招老不老,這不重要。關鍵在於能不能成功。事情成了,招再老套那也無妨什麽。

長壽宮裏,錢太後在給錢清婉鼓勵。

長樂宮裏,宋太後也聽著宋明月說一說近況。

宋太後對於這一位侄孫女還是頗喜愛。也因為如此,宋太後盼著親上加親。

對於姑祖母的心意,宋明月當然也知道。

男女七歲不同席,這是此世道的禮法。當然也就是富貴人過守著這等規矩。普通的黎庶就不在意。

因為黎庶小民的生活裏,活著才是第一要緊的事情。

宋明月已經七歲半,對於男女之事當然也不懂。

可對於家裏的期盼,對於姑祖母的期盼,宋明月瞧得清楚。

對於宋明月而言,楚王前程遠大,她當然也盼著討好楚王。

“明月,你是一個聰慧的孩子。你註定有一個好前程。”宋太後跟侄孫女說道。

“明月如今一切皆好,全是因為姑祖母您心疼明月。”宋明月當然是討著宋太後的心意。

此時的宋明月陪著宋太後聊一些趣事。總之宋太後樂意聽什麽,宋明月當然就講什麽。

小姑娘好看又嘴甜,宋太後越看越歡喜。她就想要這般的小姑娘做孫媳。

宋太後當然也鼓勵一番宋明月,宋明月當時就是害羞的模樣。

宋太後一瞧,還是樂得笑出聲。

長樂宮裏,一時間就是歡聲笑語。

宏武二十六年,仲秋下旬。

這一日,晚膳後,帝輦至昭陽宮。賈祤迎了帝王的到來。

李恒倒是態度隨意,他執起皇後的手,帝後二人一道進殿內。

進殿後,賈祤與皇帝落坐。此時賈祤給皇帝呈上一盞羹湯。賈祤陪著皇帝一起品一品。

又是閑談之間,李燁就說起一樁事情。

“朕差欽天監合了小十二的生辰八字。如今已經替他圈中一個名字。”李恒話罷,他擱下小盞。

李恒伸出食指,他在桌上輕輕寫下一個字。

“煜,光明。朕盼著我們的小十二將來有一個光明未來。祤娘覺得如何?”李恒的目光落在賈祤身上。

賈祤也擱下小盞,她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,她回道:“李煜,好名字。我與恒郎此心相同,都盼著煜兒將來也有一個光明美好的未來。”

帝後二人說妥了皇十二子的名字。李恒又笑道:“那朕準備早早替煜兒冊立爵位,祤娘又覺得如何?”

“皇上,如今燁兒還沒要去磨礪一翻呢。煜兒冊封爵位早了一點。不若待燁兒被您正式冊立為繼承人,您到時候給燁兒煜兒兄弟一起冊封,這般不使人嚼什麽舌根子的壞話。恒郎,這般可好?”

賈祤的眼中,小十一是親兒子,小十二一樣是親兒子。

就因為這是親兒子,賈祤才不會給旁人離間他們兄弟的機會。

小十一是嫡長子,龍椅就一把。等名位一定,小十二的前程至多一個藩王。

賈祤當然就想著一同冊封,這兄弟二人將來長大了還能傳為佳話。

可若是小十二冊封爵位在前,萬一等小十二長大了,那有人在耳邊嘀咕什麽呢?

防範一下總有必要。賈祤也不想讓小十二多想,這小兒子想多了,大兒子就要深思熟慮起來。

一旦兄弟鬩墻,那就是讓外人看笑話。能省一點功夫,還是省一些事情的為好。

“罷,就依祤娘之意。”李恒也是不強求什麽。

帝後二人一商量,賈祤就問道:“恒郎,你是同意燁兒去磨礪,您這準備讓燁兒去哪一家暴發戶一樣的新貴家中,還要去見識一下勳貴的奢侈。”

李恒一聽這話,他笑道:“這人選挺多,特別是羽林衛和鐵林衛裏,皇室出了大力,裏面立功得爵的人數不少。可要說到奢侈,這就要好好的篩選一二。”

這人選得忠心,這是頭一條。

楚王去見識一番,這不是過家家。這可謂投入感情去觀察。

在李恒眼中,這人忠心就是最頂頂要緊的一條。

至於奢侈一點,在李恒眼中不算事情。勳貴們躺一躺功勞薄,只要不過份了,皇帝從來就是睜一只眼睛,閉一只眼睛。

搏富貴,拿命搏。這不享受一番,這等富貴還怎麽彰顯皇帝的隆恩厚德。

這時候一提,賈祤就等著皇帝做主便是。

京都之中,暗流湧動。

千裏萬裏之外,象林郡王府裏。

落一個男胎後,郡王妃金氏的身子骨就是一日不如一日。

也便是坐小月後,時時念著兒子。加之嫡長子的去逝。這對於金氏的打擊若說不大,那指定是假的。

特別是在心腹的醫女替金氏診脈,斷定金氏小產傷了胎宮,往後恐怕再難有身孕後。

金氏這心情壞了,人也郁郁寡歡。在這等情況下,金氏自己就把自己憋屈死了。

宏武二十六年,仲秋下旬。象林郡王妃金氏歿了。

關於郡王妃歿了的消息,這當然瞞不住人。於是王府也遞了消息往京都去。

同時李茂眺也知道京都的最新消息。賈氏正位中宮,正式的冊立大典已經舉行過了。

象林郡王府的書房裏,看著急京都的來信。

李茂眺的心情很壞。

李茂眺這等時候已經是萬念俱灰。或者說當初成婚之前,李茂眺得著母妃宋庶人的提前,他的眼中對於嫡妻好,一定程度上也是想討好岳丈大人。

這人嘛,只要相久處了,這感情好了。特別有子嗣後,夫妻二人恩恩愛愛。

假戲真做,也未嘗不是如此。

“本王還剩些什麽?”李茂眺捫心自問,他得到的答案,他自己都覺得不忍直視。

李茂眺沒有給京都遞什麽奏本。便是連郡王妃金氏歿了,這奏本也是象林郡王府的長史遞上去。

金氏的身後事,一切按著規矩辦。李茂眺就是默默的瞧著,似乎一切不關己身。

等著郡王府長史的奏本遞到京都,又是好些日子後。

關於金氏這一個兒媳歿了。李恒知道消息後,他就去一趟長樂宮。

李恒把消息說給生母聽,他還講了一番自己的看法。

“母後一直擔憂茂眺,此回再挑人,母後多受累。也不止挑著侍候茂眺的人手,還要挑了能擔大任,可以挑起象林郡王府後宅的繼妃。茂眺的身邊總要有一位嫡妻。”李恒的眼中,當然還是心疼自己的兒子。

只是心疼歸心疼,為著不讓世人多想。這挑人選的事情,皇帝不準備插手。一切全由宋太後做主。

皇帝的意思講明白,宋太後心裏有數了。

“天子放心,茂眺的後宅女眷,哀家來盯一盯。茂眺年青氣盛,他將來一定會子嗣旺盛。”對於宋太後而言,她可盼著曾孫越多越好。

這些曾孫哪一個都流著宋太後的血脈。

宋太後從來不嫌棄曾孫多。

宋太後有心,李恒也有意,這挑著象林郡王府後宅女眷的事情,這當然就由著宋太後操勞。

“母後也不必著急,茂眺的嫡妻歿了,如今他身邊添人一事也要緩緩。總要給金氏一份體面。”這民間還有守妻孝一年。

李恒當然不能讓皇次子落人口舌。這繼妃一事不急,不急的話,在皇帝眼中也能挑著更多更好的人選。

“天子放心,此事哀家心裏有數。”宋太後表示她萬般皆有準備。

既然皇太後心理有數,李恒也能輕省一些。

至於李恒這一位帝王雖然在意皇次子。可很多事情,他不會上手。

或者說皇帝就是故意。在李恒想來,他這一位帝王不多搭理就藩的次子,這便是為他好。

有些時候忽視,何嘗不是一種保護。一個已經就藩鎮的皇子,再多得京都父皇的器重。

那當初還不如就選為嗣君。既然當初李恒做出決斷,如今當然就不能推翻前面的一切。

宏武二十六年,仲秋一過,季秋來臨,無射之月。

賈祤是中宮皇後,她的消息一點也不會閉塞。

賈祤當然知道宋太後最近忙碌什麽事情。這多番的接見宮外命婦,皇太後想瞧一瞧的不是命婦,而命婦們一道領進宮的閨女。

“母後可真忙碌。長樂宮裏最近名門淑媛進宮拜見的人數也添多。”賈祤跟身邊的女史說道。

“娘娘,慈樂太後娘娘許是樂意瞧一瞧青春正好的淑媛們。這等美好時節的貴女集聚,長樂宮裏多熱鬧。”女史撿著好聽的話講。

“是啊,確實熱鬧。”賈祤說道:“本宮就是替金氏有一點不值得。”

這是賈祤真話。金氏的身後事,這才將將過去。

這等時候,金氏的位置就有人待著填補。

瞧瞧皇家的態度,孫媳算什麽,這頂頂沒有子嗣重要。

皇家不缺著兒媳孫媳的人選,只要上面的人想,這大好的人選排隊等候著。

由人到己,從金氏的身上,賈祤看到自己的一縷影子。

想一想元後當年,賈祤不得見,但是也猜測到一二。

當年的元後肯定也是如何風光。可一旦人歿了,又無子嗣。如今宮廷之內,誰還記得宏武帝的元後。

如今賈祤正風光,似乎一片春色無限好。可越是如此,賈祤越覺得有一種如縷薄冰的感覺。

因為站在賈祤現在的位置上,她沒得退。或者說她的兒子李燁也沒有退路。

進一步,天空活闊,退一步,萬丈深淵。

向上的走,哪怕道理荊棘,那也得趟過去。趟過去註定才會有活路可言。趟不過就是為真龍做靶子。

“皇後娘娘,這話……”女史的臉上全是為難。

“本宮知道,這話說不得。真傳出去,頂頂成為本宮的錯處。”賈祤又不傻。

賈祤笑道:“本宮就在女史跟前講一講。莫不成女史還要打了本宮的小報告。”

賈祤的目光似笑非笑。

對於女史的真正身份,皇帝的耳目,賈祤都懂。

可當了皇後,賈祤也需要身邊的親信。

賈祤得試探一下女史的立場如何?

這等小話,女史也打小報告。賈祤就可以尋著機會,就把女史一腳踢開。如今的賈祤有底氣幹出這等事情。

女史一聽皇後的話,女史趕緊低頭,她恭順的回話道:“皇後娘娘,小臣侍候在您的跟前,一直當然依著您的心意辦事。萬不敢多嘴,在外面咬了舌根子。”女史也是表明自己的態度,這肯定一心一意站在皇後這一邊的立場上。

皇後名門出生,世爵世勳。皇後正位中宮,從貴妃到繼後,這不得聖心,哪可能爬得上來。

皇後膝下有二位皇子,這將來註定要成為皇太後。

對於宮廷裏的女史而言,不論是司徒女史,還是司馬女史,二人沒有出宮嫁人的打算。

雖然皇後多有示意,也有撫慰。可二人的心意定了。

既然不出宮,皇上也是偏心眼兒皇後。二位女史自然也是一心一意盼著皇後好。

皇後好,她們這等皇後的跟前紅人,走出去也是同樣的威風八面。

“女史寬心,本宮自然是相信女史。”賈祤寬慰一二。

“本宮說說心底話,那自然就是把女史你們當成腹心。”賈祤也給出自己的態度。

當然這一番吐槽一下,賈祤對於金氏這一個庶子媳婦,她的更多共情那就沒有。

只能說活在世間,誰都有自己的不容易。成年人世界,那就是講著赤果果的叢林法則。

美好存在幻像裏。真論現實,現實才不講什麽邏輯,現實有時候比故意更傳奇,更魔幻。

金氏歿了,那只能說金氏的心裏承受能力不行。

不怪賈祤冷心冷肺。主要是宮廷裏的宮人們也罷,還是宮廷之外的黎庶小民也罷。那可憐人多的讓人同情,那都同情不過來。

金氏是皇家孫媳,她堂堂郡王妃,只要想得開,好日子享受著。

想一想宮廷內外,富戶人家的奴才們。有些低等的粗使,那日子過得更慘。要不然的話,為何都想在主子跟前露點臉,不外乎也想掙一個好生活。

黎庶裏,過著冒苦水日子的更多。那可謂不求富貴榮華,因為對於黎庶小民而言,他們都不敢想像什麽好日子。

可能對於黎庶小民,活著就消耗盡畢生的心血與能耐。

活著,不求活出人樣,但求活著。

那等苦命人一比,金氏就像生活在天堂,生活在蜜罐裏。

想一想,活著就拼盡全力的人,他們哪有什麽時間去想了心裏上的感受。

只有吃飽了,有空閑著功夫的人那才會去追求什麽幸福,什麽思想,什麽靈魂。

底層悲哀就在於沒時間去想,沒機會去想。想了,那也白想瞎想。

還不如睡覺,夢裏瞎都會有。

宏開二十六年,季秋,無射之月的中旬。

昭陽宮,眾妃嬪前來請安。

賈祤當皇後,除了掌宮權這一樣皇後的份內權柄外。其它的改變倒不算多大。

往常兩宮皇太後,長壽宮初一問安,長樂宮十五問安。

兩宮皇太後不改變請安日子,賈祤這裏當然也不會改會。

對於各宮妃嬪們而言,皇後管宮務天經地義。這頭上壓著的皇後,也不像貴妃一樣名不正言不順。

皇後管事理事,這可謂是名正言順。宮廷裏的妃嬪們當然要更加小心,可不敢冒了宮規,不然被罰了,誰都得恭敬受領著。

當然於賈祤而言,她就是從金粟宮搬到昭陽宮。然後,請安的日子不變。兩宮皇太後做好人,這請安簡單。賈祤當然也不能做惡人。

那就拾什麽老規矩,還讓妃嬪們天天到昭陽宮請安。

那做法不妥當,至少在賈祤眼中就是打兩宮皇太後的顏面。

於是賈祤自然是曹隨蕭規,一舊照舊。

只不過跟前往不一樣的,還是有一些不同。就是妃嬪們在皇後跟前的態度,那可謂低如塵埃。

皇後有聖寵,皇後有名份。妃嬪們爭不得,不敢爭。這些態度賈祤也瞧一個分明。

昭陽宮,正殿內。

各宮妃嬪一一聚齊,賈祤才在宮人們的擁簇下,她步入正殿。

“臣妾參見皇後娘娘,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。”

妃嬪們參拜大禮,恭敬問安。

賈祤在主位上落坐,爾後,她擺擺手,說道:“免禮,平身。”

“謝皇後娘娘恩典。”妃嬪們謝過話。

賈祤道:“各位妹妹們,皆請落坐吧。”

妃嬪們又謝一回話,方才一一落坐。

賈祤坐於主位,她掃視一眼下面。人人都是低眉斂目。

賈祤掃視一眼後,她笑道:“今個兒時辰不早了,也便不擔憂什麽。本宮與妹妹便一道去長樂宮給母後請安。”

“諾。”

“敬聽皇後娘娘懿旨。”妃嬪們當然沒有人反駁。

於是賈祤提步離開大殿,在殿外,賈祤坐上鳳輦,當先於隊伍的最前面。一行請安的隊伍離開昭陽宮,此時往長樂宮去。

長長的後妃隊伍裏,一宮主位有輦放輿乘坐。至於一宮主位之下,自然是步行跟隨在後面。

長樂宮,賈祤一行人到了後。賈祤這一位皇後和一宮主位們,當然就被長樂宮的嬤嬤請進花廳裏。此時可以先吃吃茶,等一等皇太後的到來。

至於其它的小妃嬪,此時就得在殿外候著。對於宋太後的區別對待,賈祤習慣了。

誰讓這一個世道就如此,什麽都講一個三六九等。

若不想被人作賤,那就往上爬,爬得越高,頭頂上能踩著的人就越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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